六度集經 卷第八
吳 天竺三藏法師 康僧㑹譯
明度無極第六(凡九章)
聞如是：
一時，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，與千二百五十比丘俱，菩薩萬人共坐。第一弟子鶖鷺子，前稽首長跪白言：“車匿宿命有何功德？菩薩處家當爲飛行皇帝，而勸棄國入山學道，自致爲佛，拯濟眾生，功勲巍巍乃至滅度。惟願世尊爲現其源。”
佛歎曰：“善哉，善哉！鶖鷺子，所問甚善！車匿累世功勲無量，爾等諦聽，吾將說之。”對曰：“唯然。”
佛言：“吾昔爲菩薩，在尼呵遍國，其王聞：人或爲道昇天，或爲神祠昇天者。王自童孺來，常願昇天未知所由。國有梵志四萬餘人，王視之曰：‘吾欲昇天，將以何方？’耆艾對曰：‘善哉問也！王將欲以斯身昇天耶？以魂靈乎？’王曰：‘如斯坐，欲昇天也。’曰：‘當與太妃，可獲之矣。’王喜無量，以金銀二千斤賜之。
“梵志獲寶歸，快相娛樂，寶盡議曰：‘令王取童男童女光華踰眾者各百人，象馬雜畜事各百頭，先飯吾等，却殺人畜，以其骨肉爲陛昇天。’以事上聞，王曰：‘甚善！’即命臣外疾具如之，悉閉著獄。哭者塞路，國人僉曰：‘夫爲王者，背佛真化，而興妖蠱，喪國人基者也。’
“梵志又曰：‘儻殺斯生，王不獲昇天，吾等戮屍于市朝，其必也。’重謀曰：‘香山之中，有大王妓女，名似人形，神聖難獲，令王求之。若其不致，眾事都息，吾等可無訧(you2)矣。’又之王所曰：‘香山之中有天樂女，當得其血，合于人畜以爲階陛，爾乃昇天。’王重喜曰：‘不早陳之，今已四月始有云乎？’對曰：‘吾術本末。’
“王令國內黎庶並㑹，快大賞賜，酒樂備悉，令曰：‘孰能獲神女乎？’民有知者，曰：‘第七山中有兩道士，一名闍(she2)犂，一曰優犇(ben1)。知斯神女之所處也。’王曰：‘呼來！’使者奉命，數日即將道士還。王喜設酒爲樂七日，曰：‘爾等爲吾獲神女來，吾其昇天以國惠爾。’對曰：‘必自免迫。’ 退座。
“尋求二月有餘，經七重山乃之香山，覩大池水，縱廣三十里。池邊平地有寶城，縱廣起高各八十里，寶樹周城耀耀光國；池中蓮華華有千葉，其有五色光光相照，異類之鳥唱和而鳴。城門七重，樓閣宮殿更相因仍，幢幡暐曄，鍾鈴五音，天帝處中倡(chang1)人相娛。
“七日之後，釋出遊戲，於池沐浴，快樂已畢，當還昇天。池邊樹下有聖梵志，內外無垢，獲五通之明。兩道士進稽首曰：‘斯音絕世，將爲誰樂？’答曰：‘頭摩王女等千餘人，于斯遊戲，方來修處，爾等早退。’受命退隱，議曰：‘斯梵志道德之靈，吾等當以何方致天女乎？惟當以蠱道，結草呪厭(ya1)投之于水，令梵志體重，天女靈歇耳。’即結草投水以蠱道呪。帝釋旋邁，諸天都然，惟斯天女不獲飜(fan1)飛。兩道士入水，解其上衣以縛之，女曰：‘爾等將以吾爲？’答如上說。以竹爲箄(pai2) ，行道七日，乃之王國。詣宮自懼，王喜見女爲之設食，慰勞道士曰：‘吾獲昇天，斯國惠爾。’
“王之元子名難羅尸，爲異國王，厥太子名須羅，先內慈行，和明照太，初見世眾生未然之事；無窈不覩，無微不達，六度高行不釋于心，自誓求如來、無所著、正真覺、道法御、天人師、善逝、世間解，逮于本無。王曰：‘吾當昇天，呼皇孫辤。’孫至稽首，虔辭畢，退就座。王曰：‘爾親逮民安乎？’對曰：‘蒙潤並寧。’孫曰：‘吾不求天女爲妃者，王必殺其。’黨(tang3)國人以聞，王曰：‘吾當以其血爲陛昇天。’孫即絕食，退寢不恱。王懼其喪，即以妃焉。內外欣懌，眾患都歇。
“四月之後，梵志復聞曰：‘當爲埳(kan3) ，殺諸畜生以塡埳中，取神女血塗其上，擇吉日祠天。’王曰：‘善哉！’命諸國老、群僚黎庶：‘當興斯祀。’皇孫聞之，憮(wu3)然不恱，難梵志曰：‘斯祀之術，出何聖典乎？’梵志答曰：‘夫爲斯祀，祚(zuo4)應昇天。’
“皇孫難曰：‘夫殺者，害眾生之命。害眾生之命者，逆惡之元首，其禍無際；魂靈轉化，更相嫌怨，刃毒相殘世世無休。死入太山，燒煑脯割，諸毒備畢；出或畜生，死輙更刃；若後爲人，有戮尸之咎者，殘死之所由也。豈有行虐而昇天者乎？’
“梵志答曰：‘爾年未始，智將何逮？而難吾等。’皇孫曰：‘吾宿命時，生梵志家連五百世，翫(wan4)爾道書，清真爲首。爾等巧僞，豈合經旨乎？’梵志曰：‘子知吾道，奚不陳之？’皇孫具說：‘梵志景則，聖趣至清；而爾等穢濁，殘酷貪餮，虛以邪祀殺人眾畜，嗜酒婬亂，欺上窮民，令民背佛違法遠賢不宗，盡財供鬼而親飢寒，豈合聖趣沙門之高行乎？’梵志等恧慙，稽首而退。
“孫即爲祖王，陳無上正真、最正覺至誠之信言：‘夫欲昇天者，當歸命三尊，覺四非常，都絕慳貪，植志清淨，損己濟眾，潤逮眾生，斯一也。慈愍生命，恕己濟彼，志恒止足，非有不取，守貞不泆，信而不欺，酒爲亂毒，孝道枯朽，遵奉十德，導親以正，斯二矣。忍眾生辱，悲傷狂醉，毒來哀往，濟而不害，喻以三尊，解即助喜，子育等護，恩齊二儀，斯三矣。銳志精進，仰登高行，斯四矣。棄邪除垢，志寂若空，斯五矣。博學無蓋，求一切智，斯六矣。懷斯弘德終始無尤，索爲三界法王可得，昇天何難？若違佛慈敎，崇彼凶酷，殘眾生命，婬樂邪祀；生即天棄，死入三塗，更相凋戮，受禍無窮。以斯尤惡，庶望昇天，譬違王命者，冀獲高位也。’
“王曰：‘善哉！信矣！’開獄大赦，却絕諸妖，即舉國寶令孫興德。皇孫獲寶，覩斯窮民，布施七日無乏不足。布施之後，勸民持戒，率土感潤，靡不遵承。天龍鬼神，僉然歎善，爲雨名寶眾綵諸穀。隣國慕德歸化，猶眾流之海也。
“皇孫將妃辤親而退，還國閉閤廢事相樂，眾臣以聞曰：‘不除其妃，國事將朽矣。’父王曰：‘祖王妻(qi4)之，焉得除乎？召而閉之。’妃聞恧然，飛還本居之第七山，覩優犇等告之曰：‘吾壻來者，爲吾送之。’留金指鐶爲信。
“父聞妃去，遣子返國，不覩其妃，悵然流淚。護宮神曰：‘爾無悼焉，吾示爾路。妃在第七山，疾尋可及。’皇孫聞之，即服珠衣，帶劒執弓矢，光耀四十里。明日至七山，覩妃折樹枝投地爲識(zhi4)，前見兩道士問曰：‘吾妃歷茲乎？’曰：‘然。’以環付之，翼從俱行。以木爲橋，度彼小水，之八山上，覩四禪梵志，五體投地，稽首爲禮曰：‘覩妃經斯乎？’答曰：‘經茲矣。且坐須㬰，吾示爾處。’
“時，天王釋化爲獼猴，威靈震山，皇孫大懼。梵志曰：‘爾無懼也，彼來供養。’獼猴覩三道士，疑住不前。梵志曰：‘進。’獼猴即進，以果供養，梵志受之。四人共享，謂獼猴曰：‘將斯三人至似人形神所。’曰：‘斯何人，令之昇天乎？’梵志曰：‘國王太子，開士之元首者也；方爲如來、無所著、正真道、最正覺、道法御、天人師，眾生當蒙其澤得逮本無。’獼猴歎曰：‘善哉！開士得佛，吾乞爲馬。’優犇二人，一願爲奴，一願爲應真。開士曰：‘大善！’即俱昇天。道有縁一覺五百人，俱過稽首，遣獼猴還取華散諸佛上，願曰‘令吾疾獲爲正覺，將導眾生滅生死神，逮于本無。’三人又如前願，俱爲諸佛稽首而去。
“到似人形神城門之外，獼猴稽首而退，三人俱坐。時有青衣出汲水，開士問曰：‘爾以水爲？’答曰：‘給王女浴。’開士脫指鐶，投其水中。天女覩環，即止不浴，啓其親曰：‘吾夫相尋，今來在茲。’親名頭摩，喜而疾出，與之相見。開士稽首爲壻之禮，兩道士稽首而退。王請入內，手以女授，侍女千餘，天樂相娛。
“留彼七年，存親生養，言之哽噎，辭退歸國。天王曰：‘斯國眾諸，今以付子，而去何爲？’開士又辭如前。王曰：‘且留七日，盡樂相娛。’七日之後，有大神王詣天王所賀曰：‘王女旣歸，又致聖壻。’天王曰：‘吾女微賤，獲聖雄之壻，思歸養親，煩爲送之。’鬼王敬諾，即以天寶爲殿，七層之觀、眾寶天樂世所希覩，鬼王掌奉送著本土，稽首而退。
“開士覩親，虔辭備悉，祖王喜而禪位焉。天女鬼龍靡不稱善。大赦眾罪，空國布施，四表黎庶，下逮眾生，濟其窮乏，從心所欲。眾生踊躍靡不咨嗟，歎佛仁化潤過天地；八方慕澤入國，若㓜孩之依慈母。祖王壽終，即生天上。”
佛告鶖鷺子：“皇孫者，吾身是。四禪梵志者，鶖鷺子是。優犇者，今目連是。闍犂者，今車匿是。帝釋者，今揵(jian4)德是。父王者，迦葉是。祖王者，今白淨王是。母者，吾母舍妙是。妃者，裘夷是。菩薩累載以四等弘慈、六度無極拯濟眾生，難爲籌筭(suan4)。”
佛說經竟，諸菩薩、四輩弟子，天龍鬼神及質諒神，靡不歡喜，作禮而去。
遮羅國王經
“昔者，遮羅國王嫡后無嗣，王甚悼焉，命曰：‘爾歸女宗，以求有嗣之術，還吾不訧也。’后泣辭退，誓命自捐，投隕山岨(zu3)，遂之林藪。天帝釋感曰：‘斯王元后，故世吾姊也，今以無嗣捐軀山險。’愴然愍之。忽爾降焉，以器盛果授之曰：‘姊，爾吞斯果，必有聖嗣，將爲世雄。若王有疑，以器示之；斯天皇神器，明證之上者。’后仰吞果，忽然不覩天帝所之。應則身重，還宮覩王，具以誠上聞。
“時滿生男，厥狀尤陋，覩世希有。年在齠齓(tiao2 chen4)，聰明博暢，智策無儔，力能躃象，走攫飛鷹，舒聲響震若師子吼，名流遐邇，八方咨嗟。王爲納鄰國之女，厥名月光，端正妍雅，世好備足。次有七弟，又亦姝嚴。后懼月光惡太子狀，訛曰：‘吾國舊儀，家室無白日相見，禮之重者也。妃無失儀矣。’對曰：‘敬諾，不敢替尊敎。’
“自斯之後，太子出入未甞別色，深惟：‘本國與七國爲敵，力諍無寧，兆民呼嗟！吾將權而安之。’心自惟曰：‘吾體至，妃覩必邁；邁則天下康、兆民休矣。’欣而啓后，欲一覩妃觀厥容儀。后曰：‘爾狀醜矣。妃容華豔，厥齊天女；覺即捨邁，爾終爲鰥乎。’太子重辤，后愍之，即順其願。將妃觀馬，太子佯爲牧人，妃覩之曰：‘牧人醜乎！’后曰：‘斯先王牧夫矣。’後將觀象，妃又覩焉，疑之曰：‘吾之所遊輙覩斯人，將是太子乎？’妃曰：‘願見太子之光容。’后即權之，令其兄弟出遊行國，太子官僚翼從侍衛。后妃觀之，厥心微喜。後又入苑，太子登樹，以果擲背，妃曰：‘斯是太子定矣。’夜伺其眠，黙以火照；覩其姿狀，懼而奔歸。后忿曰：‘焉使妃還乎？’對曰：‘妃邁，天下泰平之基，民終寧其親矣。’拜辤尋之。
“至妃國，佯爲陶家賃作瓦器，器妙絕國。陶主覩妙，賷(ji1)以獻王。王獲器喜，以賜小女，傳現諸姊；月光知壻之所爲，投地壞焉。又入城，賃染眾綵，結其一疋爲眾奇巧，雜伎充滿覩世希現。染家欣異，又以獻王。王重恱之，以示八女；月光識焉，捐而不視。又爲大臣賃養馬，馬肥又調，曰：‘爾悉有何技乎？’對曰：‘太官眾味，余其備矣。’臣令爲饌以獻大王。王曰：‘孰爲斯食？’臣如實對。王命爲太官，監典諸肴膳。以羹入內供王八女，欲致權道佯覆沃身，諸女驚懼，月光不眄(mian3)。天帝釋喜歎曰：‘菩薩憂濟眾生，乃至于茲乎？吾將權而助之焉。挑七敵國使㑹女都，爾乃兆民無禍息矣。’化爲月光父王手書，以月光妻(qi4)之。
“七國興禮造國親迎，俱㑹相勞：‘翔茲何爲？’各云：‘娶，女名月光。’訟之紛紛，各出手書，厥怨齊聲：‘當滅爾祀，其爲不貸。’遣使還書，僉然詰曰：‘以爾一女弄吾七國！怨齊兵盛，爾喪國在于今矣。’父王懼曰：‘斯禍弘矣。將宿(su4)行所招乎？’謂月光曰：‘爾爲人妃，若壻明愚、吉凶好醜，厥由宿命，孰能攘之？而不貞一盡孝奉尊，薄壻還國，禍至于茲。吾今當七分爾尸，以謝七王耳。’月光泣曰：‘願假吾命漏刻之期，募求智士，必有能却七國之患者也。’王即募曰：‘孰能攘斯禍者，妻以月光，育以元福。’太子曰：‘疾作高觀，吾其攘之。’觀成，太子權病跬歩頓地：‘須月光荷負，爾乃却敵矣。’月光惶灼懼見屠戮，扶格登觀，僅能焉。太子高聲謂七國王，厥音遠震若師子之吼，喻以佛敎：‘爲天牧民，當以仁道；而今興怒，怒盛即禍著，禍著即身喪。夫喪身失國，其由名色乎？’七國師雄靡不尸蹌(qiang1)者，斯須而穌，欲旋本土。
“太子啓王曰：‘婚姻之道，莫若諸王矣。何不以七女，適彼七王。子壻蕃屏，王元康矣！臣民休矣！親獲養矣！’王曰：‘善哉！斯樂大矣！’遂命七王以女妻之。八壻禮豐，君民欣欣。于斯王逮臣民，始知太子——月光之舊壻；即選良輔、武士翼從，各令還國。九國和寧，兆民抃(bian4)舞，僉然歎曰：‘天降吾父！夫聖人權術，非凡所照。’德聚功成，乃爾炅然，無復譏謗。
“還國有年，大王崩殂，太子代位，大赦眾罪，以五戒、六度、八齋、十善敎化兆民，災㜸(nie4)都息，國豐眾安，大化流行，皆奉三尊，德盛福歸，眾病消滅，顏影煒煒，喻彼桃華。所以然者？菩薩宿命室家俱耕，令妻取食，望覩妻還，與一辟支佛俱，行隱山岸。乆而不至，疑心生焉，興忿執鋤，欲往捶之。至見其妻，以所食分，供養沙門，退叉手立。沙門食竟，拋鉢虛空，光明煒燁，飛行而退。壻心悔愧，念妻有德乃致斯尊：‘吾有重愚，將受其殃。’即謂妻曰：‘爾供養福，吾當共之。餘飯俱食，爾無訧也。’至其命終，各生王家。妻有淳慈之惠，生而端正；壻先恚而後慈，故初醜而後好也。”
佛吿諸比丘：“夫人作行，先惠而後奪，後世初生豪富，長即貧困；初奪後惠，後世受之，先貧賤而長富貴。太子者，吾身也。妻者，裘夷是。父王者，白淨王是。母者，吾母舍妙是。天帝釋者，彌勒是也。開士世世憂念眾生，拯濟塗炭。菩薩普智度無極行，明施如是。”
菩薩以明離鬼妻經
“昔者菩薩，時爲凡人，年十有六，志性開達，學博覩弘，無經不貫，練精深思：‘眾經道術，何經最真？何道最安？’思惟喟然而歎曰：‘唯佛經最真，無爲最安。’重曰：‘吾當懷其真，處其安矣。’
“親欲爲納妻，悵然而曰：‘妖禍之盛，莫大于色！若妖蠱臻，道德喪矣。吾不遁邁，將爲狼吞乎？’於是遂之異國，力賃自供。時有田翁，老而無嗣，草行獲一女焉，顏華絕國，忻育爲嗣，求男爲偶，遍國無可。翁賃菩薩積有五年，觀其操行，自微至著，中心嘉焉，曰：‘童子！吾居有足，以女妻爾，爲吾嗣矣。’女有神德，惑菩薩心；納之無幾，即自覺曰：‘吾覩諸佛明化，以色爲火，人爲飛蛾，蛾貪火色，身見燒煑。斯翁以色火燒吾躬，財餌釣吾口，家穢喪吾德矣。’夜黙遁邁。
“行百餘里，依空亭宿(su4)。亭人曰：‘子何人乎？’曰：‘吾寄宿。’亭人將入，覩妙牀蓐眾珍光明，中有婦人顏似己妻，惑菩薩心，令與之居積有五年。明心覺焉，曰：‘婬爲蠣(li4)蟲，殘身危命者也。吾故馳隱，妻又逢焉。’黙而疾邁，又覩宮寶婦人如前，復惑厥心與居十年。明心覺焉曰：‘吾殃重矣，奔而不免。’深自誓曰：‘終不寄宿。’又復遁逃。遙覩大屋，避之草行，守門者曰：‘何人夜行？’答曰：‘趣及前(ju4)。’曰：‘有禁無行。’內人呼前所覩如上。婦曰：‘自無數劫，誓爲室家。爾走安之？’菩薩念曰：‘欲根難拔，乃如之乎！’即興四非常之念曰：‘吾欲以非常、苦、空、非身之定，滅三界諸穢，何但爾垢而不能殄(tian3)乎？’
“興斯四念，鬼妻即滅，中心炅如，便覩諸佛處己前立；釋空、不願、無想之定，授沙門戒爲無勝師。菩薩普智度無極行，明施如是。”
儒童經
“昔者菩薩，生鉢摩國，時爲梵志，名曰儒童。自師學問，仰觀天文，圖䜟眾書，聞見即貫，守真崇孝，國儒嘉焉。
“師曰：‘爾道備藝足，何不遊志敎化始萌乎？’對曰：‘宿貧乏貨無以報潤，故不敢退也。母病尤困，無以醫療，乞行傭賃，以供藥直(注：通“值”)。’師曰：‘大善！’稽首而退。
“周遊近國，覩梵志五百人，㑹講堂、施高座，華女一人、銀錢五百；昇坐高座眾儒共難，覩博道淵者，女錢貢之。菩薩臨觀，覩其智薄，難即辭窮，謂眾儒曰：‘吾亦梵志之子，可預議乎？’僉然曰：‘可。’即昇高座。眾儒難淺而答道弘，問陿而釋義廣。諸儒曰：‘道高明遐者，可師焉。’僉降稽首，菩薩辤退，諸儒俱曰：‘斯雖高智，然異國之士，不應納吾國之女也，益以銀錢贈焉。’
“菩薩答曰：‘道高者，厥德淵；吾欲無欲之道，厥欲珍矣。以道傳神，以德授聖，神聖相傳，影化不朽，可謂良嗣者乎！女(ru3通“汝”)欲覩道之源、伐德之根，可謂無後者乎！’說畢即退，眾儒(nan3)然而有耻焉。女曰：‘彼高士者，即吾始之君子矣。’褰衣塗歩，尋厥跡、渉諸國，力疲足瘡，頓息道側，到鉢摩國。王號制勝，行國嚴界，覩女疲息，問：‘爾何人，爲道側乎？’女具陳其所由。王嘉其志，甚悼之焉，王命女曰：‘尋吾還宮，以爾爲女。’女曰：‘異姓之食，可徒食乎？願有守職，即從大王。’王曰：‘爾採名華，供吾飾也。’女即敬諾，從王歸宮，日採名華以供王用。
“儒童還國，覩路人擾擾，平塡墟、掃地穢，問行人曰：‘黎庶欣欣，將有慶乎？’答曰：‘定光如來、無所著、正真道、最正覺、道法御、天人師，將來敎化故，眾爲欣欣也。’儒童心喜，寂而入定，心淨無垢，覩佛將來。道逢前女採華挾(xie2)瓶，從請華焉，獲華五枝。
“王后庶人皆身治道，菩薩請地少分，躬自治之。民曰：‘有餘小溪，而水湍疾，土石不立。’菩薩惟曰：‘吾以禪力下彼小星，塡之可乎？’又念曰：‘供養之儀，以四大力苦躬爲善。’即置星摙(lian3)石，以身力塡之，禪力住焉。餘微淹壍(qian4)，而佛至矣，解身鹿皮衣著其濕地，以五華散佛上。華羅空中，若手布種，根著地生矣。佛吿之曰：‘後九十一劫，爾當爲佛，號曰能仁如來、無所著、正真道、最正覺、道法御、天人師。其世顛倒，父子爲讎，王政傷民，猶雨眾刃，民雖避之，難免其患矣。爾當於彼拯濟眾生，時獲度者，難爲籌筭。’
“儒童心喜，踊在虛空，去地七仞；自空來下，以髮布地，令佛蹈之。世尊跨畢，告諸比丘：‘無蹈斯土。所以然者？受決之處，厥尊無上！有智之士峙剎于茲，與受決同。’諸天僉然，齊聲而云：‘吾當住剎。’時有長者子，名曰賢乹(qian2)，以微柴插其地曰：‘吾剎已立矣。’諸天顧相謂曰：‘凡庶竪子，而有上聖之智乎！’即摙眾寶，於上立剎，稽首白言：‘願我得佛，敎化若今。今所立剎，其福云何？’世尊曰：‘儒童作佛之時，爾當受決矣。’”
佛告鶖鷺子：“儒童者，是我身。賣華女者，今裘夷是。長者子者，今座中非羅耶是。”非羅耶即稽首佛足。佛授其決：“後當爲佛，號曰快見。”
佛說經竟，諸四輩弟子、天龍鬼神，靡不歡喜，稽首而去。菩薩普智度無極行，明施如是。
摩調王經
聞如是：
一時，眾祐在無夷國，坐于樹下，顏華煒煒，有踰紫金，欣然而笑，口光五色。當時見者靡不躍豫，咸共歎曰：“真所謂天中天者也。”
阿難正服稽首而曰：“眾祐之笑，必欲濟度眾生之冥矣。”
眾祐曰：“善哉！實如爾云，吾不虛笑，即興法也。爾欲知笑意不乎？”
阿難對曰：“飢渴聖典，誠無飽足也。”
眾祐曰：“昔有聖王，名摩調，時爲飛行皇帝，典四天下，心正行平，民無竊怨，慈悲喜護，意如帝釋。時，民之壽八萬歲也。帝有七寶：紫金轉輪、飛行白象、紺色神馬、明月神珠、玉女聖婦，主寶聖臣、典兵聖臣。帝有千子，端正仁静，明於往古，預知未然，有識之類靡不敬慕。帝欲遊觀東西南北，意適存念，金輪處前，隨意所之；七寶皆然，飛導聖王。天龍善神靡不防衛，散眾寶華，稱壽無量。帝勅近臣主巾櫛(zhi4)者：‘爾其見吾頭髮生白，即當以聞。夫髮白色，毀死之明證。吾欲捐穢世流俗之役，就清淨憺怕(bo2通“泊”)之行。’近臣如命，後見髮白，即以上聞。帝心欣然，召太子曰：‘吾頭生白。白者，無常之證信矣，不冝散念於無益之世。今立爾爲帝，典四天下，臣民繫命于爾，爾其愍之。法若吾行，可免惡道；髮白棄國，必作沙門。立子之敎，四等、五戒十善爲先。’明敎適畢，即捐國土，於此廬地樹下，除鬚髮、著法服、作沙門。群臣黎庶哀慕躃踊，悲哭感結。
“摩調法王子孫相繼千八十四世，聖皇正法末後欲虧。摩調聖王復捨天上以魂神下，從末世王生，亦爲飛行皇帝，號名曰喃(nan2)，正法更興。明勅宮中皇后貴人，令奉八戒、月六齋：一當慈惻愛活眾生；二愼無盜富者濟貧；三當執貞清淨守真；四當守信言以佛敎；五當盡孝酒無歷口；六者無卧高牀繡帳；七者晡(bu1)冥食無歷口；八者香華脂澤愼無近身。淫歌邪樂毋以穢行，心無念之，口無言矣，身無行焉。勑諸聖臣，道(dao3通“導”)行英士下逮黎民：‘人無尊卑令奉六齋，翫(wan4)讀八戒帶之著身，日三諷誦。孝順父母，敬奉耆年，尊戴息心，令詣受經。鰥寡㓜弱乞兒給(ji3)救，疾病藥醫衣食相濟；共乏無者，令詣宮門求所不足。有不順化者，重傜役之；以其一家，處于賢者五家之間，令五化一，先順者賞。輔臣以賢，不以貴族。’自王明法施行之後，四天下民慈和相向，殺心滅矣。應得常護，夜不閉門；貞潔清淨，非妻不欲。一不言二，出敎仁惻；覩不常誠，辭不華。見彼吉利，心喜言助；大道化行，凶毒消滅。信佛、信法、信沙門言，無復疑結。
“喃王慈潤，澤無不至，八方上下靡不歎德。第二天帝及四天王、日月星辰、海龍地祇日共講議：‘世間人王，四等慈惠，恩之所至過於諸天。’
“天帝釋告諸天曰：‘寧欲見喃王不乎？’諸天曰：‘積年之願，實如明敎。’
“帝釋即如伸臂之頃，至喃王慈惠殿上，見喃王曰：‘聖王盛德！諸天飢渴思欲相見，無日不願。聖王豈欲見忉利天？其上自然，無願不有。’
“喃王曰：‘善！思欲遊戲。’帝釋還彼，呼御者名曰摩婁：‘以吾所乗千馬寶車迎喃王來。’御者承命，以天車迎喃王。車至，止于闕下，群臣黎庶靡不愕然，斯聖王瑞歎未甞有，更相宣稱，率土咸歡：‘我王普慈潤逮眾生，月六齋，八戒自修，又以敎民；斯德重矣，故令天帝敬愛來迎也。’喃王昇車，車馬俱飛，徐徐徘徊欲民具見。王告御者：‘且將吾觀惡人二道——地獄、餓鬼燒煑拷掠受其宿罪之處。’御者如命，畢乃上天。
“帝釋歡喜，下牀出迎曰：‘勞心經緯，憂濟眾生，四等六度菩薩弘業，諸天王思欲相見。’帝釋自前，把臂共坐。喃王容體，更變香潔，顏光端正與釋無異。即作名樂，其音無量；散寶華香，非世所覩。帝釋重曰：‘愼無戀慕世間故居，天上眾歡，聖王之有也。’喃王志在敎化愚冥，滅眾邪心令知三尊，答帝釋曰：‘如借人物，㑹當還主；今斯天座，非吾常居。暫還世間敎吾子孫，以佛明法正心治國，令孝順相承戒具行高。放捨人身上生天上，與釋相樂。’”
佛告阿難：“喃王者，是吾身。子孫相傳千八十四世，立子爲王，父行作沙門。”
阿難歡喜，稽首而曰：“眾祐慈愍眾生，恩潤乃爾，功福不朽，今果得佛，爲三界中尊，諸天仙聖靡不宗敬。”
諸比丘歡喜，作禮而去。
阿離念彌經
聞如是：
一時，佛在舍衛國優犂陬(ju4)中。時，諸比丘中飯之後坐於講堂，私共講議：“人命至短，身安無幾當就後世，天人蟲物無生不死。愚闇之人，慳貪不施，不奉經道，謂善無福，惡無重殃；恣心快志，惡無不至，違於佛敎，後悔何益？”
佛以天耳，遙聞諸比丘講議非常無上之談。世尊即起至比丘所，就座而坐，曰：“屬者何議？”長跪對曰：“屬飯之後共議：人命恍惚不乆當就後世。”對如上說。
世尊歎曰：“善哉善哉！甚快當爾！棄家學道，志當清潔，惟善可念耳。比丘坐起當念二事：一當說經，二當禪息。欲聞經不？”對曰：“唯然，願樂聞之。”
世尊即曰：“昔有國王名曰俱獵，其國有樹，樹名羞波洹(huan2)，樹圍五百六十里，下根四被八百四十里，高四千里，其枝四布二千里。樹有五面：一面，王及宮人共食之；二面，百官食之；三面，眾民食之；四面，沙門道人食之；五面，鳥獸食之。其樹果大如二斗瓶，味甘如蜜，無守護者亦不相侵。時人皆壽八萬四千歲，都有九種病：寒、熱、飢、渴、大小便利、愛欲、食多、年老體羸，有斯九病。女人年五百歲，乃行出嫁。
“時有長者名阿離念彌，財賄無數。念彌自惟：‘壽命甚促，無生不死；寶非己有，數(shuo4)致災患，不如布施以濟貧乏。世榮雖樂，無乆存者，不如棄家，捐穢濁、執清潔，被袈裟、作沙門。’即詣賢眾受沙門戒。凡人見念彌作沙門，數千餘人聞其聖化皆覺無常：‘有盛即衰，無存不亡，惟道可貴！’皆作沙門，隨其敎化。
“念彌爲諸弟子說經曰：‘人命至短，恍惚無常，當棄此身就於後世。無生不死，焉得乆長？是故當絕慳貪之心，布施貧乏；撿情攝欲，無犯諸惡。人之處世命流甚迅，人命譬若朝草上露，須㬰即落。人命如此，焉得乆長？人命譬若天雨墮水，泡起即滅，命之流疾有甚於泡。人命譬若雷電恍惚，須㬰摩滅，命之流疾有甚雷電。人命譬若以杖捶水，杖去水合，命之流疾有甚於此。人命譬若熾火上杪(miao3)，少膏著中，須㬰燋盡，命之流去疾於少膏。人命譬若織機經縷，稍就減盡，夫命日夜耗損若茲，憂多苦重，焉得乆存？人命譬若牽牛市屠，牛一遷歩，一近死地，人得一日猶牛一歩，命之流去又促於此。人命譬若水從山下，晝夜進疾無須㬰止，人命過去有疾於此，晝夜趣死，進疾無住。人處世，甚勤苦、多憂念。人命難得，以斯之故，當奉正道，守行經戒無得毀傷，布施窮乏，人生於世無不死者。’ 念彌敎諸弟子如斯。
“又曰：‘吾棄貪婬、瞋恚、愚癡、歌舞伎樂、睡眠、邪僻之心，就清淨心，遠離愛欲，捐諸惡行，內洗心垢，滅諸外念，覩善不喜，逢惡不憂，苦樂無二清淨其行，一心不動得第四禪。吾以慈心敎化人物，令知善道昇生天上，悲心傷愍恐其墮惡。吾見四禪及諸空定，靡不照達，其心歡喜；以其所見敎化萬物，令見深法禪定佛事，若有得者亦助之喜，養護萬物如自護身。行此四事其心正等，眼所受見麤好諸色(注：謂眼所見)，其耳所聞歎音罵聲(注：謂耳所聞)，香熏臭穢(注：謂鼻所嗅)、美味苦辛(注：謂舌所嘗)、細滑麤惡(注：謂身所觸)，可意之願，違心之惱(注：謂意所緣)，好不忻豫，惡不怨恚。守斯六行，以致無上正真之道。若曹亦當行斯六事，以獲應真之道。’
“念彌者，三界眾聖之尊師也，智慧妙達無窈不明矣。其諸弟子雖未即得應真道者，要其壽終皆生天上。心寂志寞上禪定者，皆生梵天，次生化應聲天，次生不憍樂天，次生兠(dou1同“兜”)術天，次生鹽天，次生忉利天，次生第一天上，次生世間王侯之家。行高得其高，行下得其下；貧富貴賤、延壽夭逝，皆由宿命，奉念彌戒無唐苦者。
“念彌者，是我身。諸沙門仂行精進，可脫於生老病死、憂惱之苦，得應真滅度大道；不能悉行，可得不還、頻來、溝港之道也。明者深惟：‘人命無常，恍惚不乆，纔壽百歲，或得或不得。百歲之中，凡更三百時，春夏冬月各更其百也；更千二百月，春夏冬節各更四百月；更三萬六千日，春更萬二千日，夏暑、冬寒各萬二千日。百歲之中一日再飯，凡更七萬二千飯，春夏冬日各更二萬四千飯也。并除其爲嬰兒乳哺未能飯時，儻懅不飯，或疾病，或瞋恚，或禪、或齋，或貧困乏食之時，皆在七萬二千飯中。百歲之中，夜卧除五十歲，爲嬰兒時除十歲，老時除十歲，營憂家事及餘事除二十歲，人壽百歲纔得十歲樂耳。”
佛告諸比丘：“吾已說人壽，說年，說月，說日、飯食壽命，吾所當爲諸比丘說者，皆已說之。吾志所求，皆已成也；汝諸比丘志願所求，亦當卒(zu2)之。當於山澤若於宗廟，講經念道無得懈惰，決心之士後無不悔矣。”
佛說經已，諸比丘無不歡喜，而爲佛作禮而去。
鏡面王經
聞如是：
一時，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眾比丘以食時，持應器入城求食，而日未中，心俱念言：“入城甚早，我曹寧可俱到異學梵志講堂坐須㬰乎！”僉然曰：“可。”即俱之彼，與諸梵志更相勞來，便就座坐。
是時梵志自共爭經，生結不解，轉相謗怨：“我知是法，汝知何法？我所知合於道，汝所知合何道？我道法可施行，汝道法難可親。”當前說，說著後；當後說，反前說。多法說非——“與重擔不能舉；爲汝說義不能解；汝空知、汝極無所有、汝迫復何？”對以舌㦸，轉相中害，被一毒報以三。諸比丘聞子曹惡言如是，亦不善子曹言、不證子曹正，各起坐到舍衛國求食。食竟，舉藏應器，還到祇樹，爲佛作禮，悉坐一面，如事說之。念是曹梵志，其學自苦，何時當解？
佛告比丘言：“是曹異學非一世癡冥。比丘！過去乆遠，是閻浮提地有王，名曰鏡面，諷佛要經，智如恒沙。臣民多否誦，帶瑣小書，信螢火之明，疑日月之遠見。目瞽人以爲喻，欲使彼捨行巡遊巨海矣。勅使者，令行國界，取生盲者，皆將詣宮門。臣受命行，悉將國界無眼人到宮所，白言：‘已得諸無眼者，今在殿下。’
“王曰：‘將去，以象示之。’臣奉王命，引彼瞽人將之象所，牽手示之。中有持象足者，持尾者，持尾本者，持腹者，持脇者，持背者，持耳者，持頭者，持牙者，持鼻者。瞽人於象所爭之紛紛，各謂己真彼非。使者牽還，將詣王所。
“王問之曰：‘汝曹見象乎？’對言：‘我曹俱見。’
“王曰：‘象何類乎？’持足者對言：‘明王！象如漆筩(tong3)。’持尾者言如掃箒，持尾本者言如杖，持腹者言如鼓，持脇者言如壁，持背者言如高几，持耳者言如簸箕(bo4 ji1)，持頭者言如魁，持牙者言如角，持象鼻者對言：‘明王！象如大索。’復於王前共訟言：‘大王！象真如我言。’
“鏡面王大笑之曰：‘瞽乎瞽乎！爾猶不見佛經者矣。’便作偈言：
“‘今爲無眼曹，空諍自謂諦，
覩一云餘非，坐一象相怨。’
“又曰：‘夫專小書，不覩佛經滉瀁(huang4 yang3)無外、巍巍無蓋之真正者，其猶無眼乎！’於是尊卑並誦佛經。”
佛吿比丘：“鏡面王者，即吾身是也。無眼人者，即講堂梵志是。是時，子曹無智，坐盲致諍(注：同“爭”)；今諍亦冥，坐諍無益。”
佛是時坐，具撿此卷，令弟子解：“爲後作明，令我經道乆住，說是義足經。
“目冥言是彼不及，著癡日漏何時明？
自無道謂學悉爾，倒亂無行何時解？
常自覺得尊行，自聞見行無比，
以墮繫世五宅，自可倚行勝彼。
抱癡住望致善，以邪學蒙得度，
所見聞諦受思，雖持戒莫謂可。
見世行莫悉隨，雖黠念亦彼行，
與行等亦敬持，莫生想不及過。
是以斷後亦盡，亦棄想獨行得，
莫自知以致黠，雖見聞但行觀。
悉無願於兩面，胎亦胎捨遠離，
亦兩處無所住，悉觀法得正上。
意受行所見聞，所邪念小不想，
慧觀法意見意，從是得捨世空。
自無有何法待？本行法求義諦，
但守戒未爲慧，度無極終不還。”
察微王經
“昔者菩薩爲大國王，名曰察微，志清行淨，惟歸三尊，稟玩佛經，静心存義。深覩人原(注：同“源”)始自本無生：元氣強者爲地，輭者爲水，煖者爲火，動者爲風，四事和焉識神生焉。上明能覺，止欲空心逮神本無，因誓曰：‘覺不悟之儔，神依四立，大仁爲天，小仁爲人，眾穢雜行爲蜎(xuan1)飛蚑行蝡(ruan3)動之類。由行受身，厥形萬端，識與元氣微妙難覩，形無絲髮，孰能獲把？然其釋故稟新，終始無窮矣。’王以靈元化無常體，輪轉五塗緜緜(mian2)不絕，釋群臣意。眾闇難寤猶有疑焉，曰：‘身死神生，更受異體。臣等眾矣，尠識(zhi4)往世也。’王曰：‘論未志端，焉能識歷世之事乎？視不覩耗，孰能見魂靈之變化乎？’
“王以閑日，由私門出，麤衣日行，就補履翁，戲曰：‘率土之人孰者樂乎？’翁曰：‘惟王者樂耳。’
“曰：‘厥樂云何？’翁曰：‘百官虔奉，兆民貢獻，願即從心，斯非樂乎？’
“曰：‘如爾云矣。’即飲之以蒲萄酒，厥醉無知；抗(kang2同“扛”)著宮中，謂元妃曰：‘斯蹠翁云：“王者樂矣。”吾今戲之，衣以王服，令聽國政；眾無㤥(hai4)焉。’妃曰：‘敬諾。’
“其醒之日，侍妾佯曰：‘大王酒醉，眾事猥積，宜在平省(xing3)。’將出臨御，百揆催其平事。朦朦瞢瞢(meng4)東西不照，國史記過，公臣瑳切；虔坐終日，身都㾓(yuan1)痛，食爲不甘，日有瘦疵。宮女訛曰：‘大王光華有損，何爲？’答曰：‘吾夢爲補蹠翁，勞躬求食，甚艱難云，故爲㾓耳。’眾靡不竊笑之也。
“夜寢不寐，展轉反側，曰：‘吾是補蹠翁耶？真天子乎？若是天子，肌膚何麤？本補履翁，縁處王宮？余心荒矣，目精亂乎？二處之身，不照孰真。’元妃佯曰：‘大王不恱，具奉伎樂。’飲以蒲萄酒，重醉無知，復其舊服送著麤牀。酒醒即寤，覩其陋室賤衣如舊，百節皆痛，猶被杖楚。
“數日之後，王又就之，翁曰：‘前飲爾酒，湎(mian3)眩無知，今始寤耳。夢處王位，平省眾官，國史記過，群僚切瑳；內懷惶灼，百節之痛，被笞(chi1)不踰也。夢尚若斯，況真爲王乎？往日之論，定爲不然。’
“王還宮內，與群臣講論斯事，笑者聒耳。王謂群臣曰：‘斯一身所更視聽，始今尚不自知，豈況異世捨故受新，更于眾艱，魑魅之拂、靡忤(wu4)之困，而云欲知靈化所往受身之士，豈不難哉？經曰：“愚懷眾邪欲覩魂靈，猶朦朦晦行仰視星月，勞躬沒齒何時能覩？”’於是群臣率土黎庶，始照魂靈與元氣相合，終而復始，輪轉無際，信有生死殃禍所趣。”
佛告諸比丘：“時王者，是我身。菩薩普智度無極行，明施如是。”
梵皇經
聞如是：
一時，佛在舍衛國祇樹給孤獨園。佛告諸比丘：“汝等修德奉行眾善，必獲大福。譬如農夫宿有沃田，耕犂調熟，雨潤水適，下種以時，應節而生，芸除草穢，又無災害，何懼不獲？昔我前世未爲佛時，心弘普愛，愍濟眾生，猶若慈母育其赤子；如斯七年，仁功勲著，壽終魂靈上爲梵皇，号曰梵摩。處彼天位，更歷天地七成七敗；當欲敗時，吾輙上昇第十五約淨天，其後更始，復還梵天，清淨無欲，在所自然。後下爲忉利天帝——三十六反，七寶宮闕、飯食被服音樂自然。後復還世間作飛行皇帝，七寶導從：一者紫金轉輪，二者明月神珠，三者飛行白象，四者紺馬朱鬣 (lie4)，五者玉女妻，六者典寶臣，七者聖輔臣；事事八萬四千。王有千子，皆端正皎潔，慈仁勇武，一人當千。王爾時以五敎治正，不枉人民：一者，慈仁不殺恩及群生；二者，清讓不盗損己濟眾；三者，貞潔不婬不犯諸欲；四者，誠信不欺言無華飾；五者，奉孝不醉行無沾汙。當此之時，牢獄不設，鞭杖不加，風雨調適，五穀豐熟，災害不起，其世太平；四天下民，相率以道，信善得福，惡有重殃，死皆昇天，無入三惡道者。”
佛告諸比丘：“昔我前世行四等心，七年之功，上爲梵皇，下爲帝釋，復還世間作飛行皇帝，典四天下數百千世；積功德滿，諸惡寂滅，眾善普㑹，處世爲佛，獨言隻歩三界特尊。”
諸比丘聞經歡喜，爲佛作禮。菩薩普智度無極行，明施如是。
六度集經卷第八
龍藏音釋
齠齓：齠徒聊切(tiao2)，齓初覲切(chen4)，齠齓毀齒也；
蹌：七羊切(qiang1)，動也；
抃：音卞(bian4)，拊手也；
蠣：力霽切(li4)，與癘同，疾疫也；
赧：奴版切(nan3)，面慚赤貌；
摙：力展切(lian3)，擔運物也；
壍：七豔切(qian4)，坑也；
峙：直里切(zhi4)，立也；
杪：音眇(miao3)，木末也；
簸：補過切(bo4)，簸箕揚器也；
㤥：胡愛切(hai4)，患也；
瞢：武亘切(meng4)，不明也；
㾓：烏玄切(yuan1)，骨酸也；
忤：五故切(wu4)，逆也。
本卷由栖心安隐般若精舍群发心供养
西安释典文化龙藏法音工作室制作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