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差末菩薩經卷第二
西晋三藏 竺法護 譯
阿差末菩薩謂舍利弗：「發菩薩心永無窮盡。所以者何？不文飾故，亦不䛕諂，其心質直，故曰殊特；不爲绮辭，用清淨故，平正無邪。其心柔輭而無麤獷，篤信眞要未曽變改，所立堅強而無動轉，正住不摇，無能憎嫉而嬈害者。以何等故無能嬈者？其行治業莫能逮故。有所建立無能誹者。所以莫能譏謗者何？敢所興造，無根原故；所以無根，用忠正故。所言至誠終無有異，有所興功無所悕望，不求名稱，爲衆所嘆咸共戴仰，無能得短。所以無能得其短者，有所造作長安隱故。所以自致永安隱何？所興功德無懈倦故。所以不猒，用愍一切衆生之故。所以愍念衆生者何？用無極慈，爲懈倦者而興精進。所以者何？欲以養育衆生之故。所以養育衆生者何？由斯之便，成功德故。所修効力不希望福；所以無求，其心淨故，皆蒙法恩故無所求。人亦有力，何謂爲力？曰是佛力，以是之義護一切故；所以護之，欲令羣黎各得其所；所以欲令各得其所者，使無恨故；所以無恨，所作事業極安諦故；所以諦者，由是之故無能制止；無能諌抑，令止寂然，猶若紫金而無沾汙；所以喻之如紫金色，以無有穢；所以無穢，用本淨故；所以爲淨，行本去穢故；所以去穢，内以淨故；所以消瑕，瑕盡之故，由是清淨。」
阿差末謂舍利弗：「心以淨者，貪欲轉消；其無貪欲，是不可盡。其諸惡心不能復亂，又其心明護於惡意，由是之故曰不可盡。其心瞋怒有所衆貪，汲汲于欲，貢髙自大，諸所不可皆悉盡索。將爲菩薩常護是心，當曉是心而不可盡，捨無瞻勢及諸垢濁；當達是心不令懈怠，則知其心爲不可盡。若憒亂者，隨時將護；其無智者，養育使成。於一切衆生有功德法、無功德法，咸欲度脫至于大安，則知其心而不可盡。訓誨一切衆生之等諸在厄難，皆令興立無極功德，則知是心永不可盡。」
阿差末菩薩謂舍利弗：「菩薩所習亦不可盡。所以者何？用所布施故不可盡，諸可惠與，是名曰習施度無極；於一切物，多少取足不以汲汲，是則名曰戒度無極；一切有嬈於菩薩身，不起瞋心如毛髪者，是則曰習忍度無極；所積功德，常在衆前而不在後，是則曰習進度無極；一切所學悉勤用心，是則曰習寂度無極；諸所聽聞悉欲博達，是則曰習智度無極。菩薩當學修于大慈。何謂大慈？若有厄難來自歸者欲求救濟，寧亡身命不負要誓，是則習慈。其行哀者等猶如稱，若有加益不以忻恱，設誹謗者不以憂慼，是爲菩薩隨時等哀。
「菩薩所學則以三事，淨身口心，終不傳惡，未曽念邪愚戅之業。菩薩雖學獨歩無師，亦不自大，其所學意不捨普智諸通敏慧，攬諸佛法。菩薩之業，在人所求不逆其心，無所短乏，致一切法而得自在。又習悔過，身之罪惡未曽藏匿，用無量福勸助功德。菩薩修學，讃勸諸佛班宣道義，奉習勤學正士之法；以能學此正士之法，欲成學故。其心堅固，不捨弘誓無極德鎧；所以不捨，欲化一切衆生之故。」
阿差末菩薩謂舍利弗：「菩薩有四爲不可盡。何謂爲四？一曰、開示衆心，二曰、法施，三曰、訓誨衆生，四曰、積功累德。是爲四。
「復有四：一曰、習在閑居山巖獨處，有施多少趣足而已；二曰、於衆功德而無猒足；三曰、愽學不倦；四曰、所願智慧不以爲勞。是爲四。
「復有四：一曰、校計規度，二曰、思惟本末，三曰、智慧通達，四曰、所念普具。是爲四。
「復有四：一曰、離于衆惡而修上脫，二曰、其上脫者是菩薩教，三曰、解諸惡本，四曰、念于微妙無上之脫。是爲四。
「復有四事：一曰、解於五隂，二曰、曉於四大地水火風，三曰、了六衰之原，四曰、其所覩見十二因縁無有邊際。是爲四。
「復有四事：一曰、生死無常之語而不可盡，二曰、苦痛之教，三曰、無吾我訓，四曰、寂寞無爲之業亦不可盡。是爲四。」
阿差末謂舍利弗：「舉要言之，諸菩薩學皆近佛道。以是之故，分别道俗悉不可盡。」
阿差末菩薩謂舍利弗：「菩薩修行心不可盡。所以者何？於衆功德而不懈怠，從次轉上成就其處；所云處者，菩薩十地。其所修行猶如大海所苞無猒。所以然者？多所救度一切衆生。其所修行則爲元首。所以然者？出其上故。修行最上所可緫攬，諸在下者令修專行一切法故，持衆善本。所以者何？用最尊故。所以修度，因則受決皆由專精；用不退故，自致具足；因其專精，所願輙成；以成大願，其所修行永無所恃，則是定意；依修柔輭，所造行者而不缺漏；修行伏意，是其道業。修行自守。所以者何？以不復與衆惡從事故。
「專精布施，菩薩不以身心有所貪愛，轉増上故。專精奉戒亦爲甚難。所以者何？教犯戒者使不爲憂故。專精忍辱亦爲甚難。所以者何？雖在尊位、財富極樂，不輕貧賤、羸劣弱者，是爲忍辱。所修專行精進難及，坐佛樹下若有人來，言：『起，避去，我坐其處，先取佛道。』即與其處，是爲精進。專精禪思難。所以難者？莫能及逮，所修專精輙能成辦，無所希望故，是曰禪思。專智慧難。所以者何？積衆功德不以煩勞，是爲智慧。
「出入行歩安詳和雅，威儀備悉。所以者何？其功祚強，無能危者。修無所畏，曉了深法，鈎懸致逺故。奉修尊心。所以者何？其明極微，無不達故。行不可盡。所以者何？所住堅固。
「何謂專精？其意坦然常念一切，無所依者令得其依，若有闇冥使覩道明，無所歸者悉受其歸，其無善友爲之善友，其䛕諂者令修質朴，見其麤獷顯示忍辱、柔輭和雅。所以者何？以德化故。在詭譎中，而爲列露眞正之義，於文飾中不爲绮大，在無反復行報恩德，在衆惡處而修善行，在廢退處奉修德祚，在欺慢處常行恭恪，在貢髙處不懷自大，在求便處無能得短，不念人惡，不宣缺漏；若在不正，輙徃將護使入正諦。一切衆生皆來到所，見之忻然，無瞋恚心。其諌喻者，示進退宜、當然、不然；心不増減，篤信禍福所作歸身。
「若在曠野山居巖處，如法無異不貪利害、不惜身命，心淨之故初不増減。常護其口，不妄傳語，不求奉敬。所以者何？恒知節限，止足而已。其心柔和，不隨弊惡、違失禮義者，有功德故。度於生死，息苦之患。所以者何？由是之故，菩薩慧意永不可盡，生死徃返亦不可盡；以權方便，明了隨時訓誨衆生迷於終始不可盡者，使求佛道亦不可盡。」
舍利弗問阿差末言：「乃有異不可盡乎？」
阿差末言：「有。」
「所問何是？」
阿差末曰：「菩薩布施復不可盡。所以者何？六度無極不可盡故，菩薩布施悉無有限。所謂限者：某是、某非，當施與某、不施與甲，施不普濟、不應爲施與也。」
舍利弗問言：「菩薩之法當云何施？」
阿差末曰：「飢者食之。所以者何？人依衣食乃得存命，便能蘇息、坐起言語，則爲安隱，身體康寧氣力強盛。渴者施漿除其消渴。所以者何？若在後世，周旋生死常不渇乏。有求車者輙隨意與，由是之報，後所生處，神足飛行在所至到。其無衣者因施與之，後世所生便不觝突，常抱慙愧。若於冥處施之燈火，則得道眼通見十方。若於世尊師父寺舍、二親長老前，而作倡伎以娯樂之，後世所生得道耳聽，徹聞無極。若無香者則施與之，後世所生逮致戒香，慧、定、解度、知見品香，是身爲被德熏之香。若復有求雜香名熏，即與所好，後世所生，身體香潔，莫不恱豫。
「所有甘美殊異之味，人來求者輙從意與，後世所生常得餚饌，若不甘者入口即美，宿世所植而得是相。其無手巾因施與之，後世所生清淨無垢，爲人所護。其無護者，爲之將護猶若屋室；所以喻室？覆蓋人故。隨其所乏而施與之，後世所生悉獲所當，尋得周急。病與醫藥，後世所生身常無病，不生、不死，無有衆患，恒獲安隱，一切備足靡所不至。其無僕使給與奴婢，後世所生自然具足，萬乗帝主制上御下無所乏少。其求衆寳則能與之，後世所生備悉成就三十有二大人之相。布施雜物若干種品，後世所生得八十種衆好之姿。象馬施者，後得大乗無極之意；以田施與，因得具足寂度無極；妻子施與惠所珍愛，後無異心當得佛道。所以者何？佛者極上，尊無儔匹。
「假使有人從其菩薩求满倉榖，即能與之未曽貪恡，後逮法藏充備道慧無所匱乏。菩薩設若爲轉輪王，王四天下，七寳盈满，若有來求而不愛惜輙能盡施，後所生處逮一切智，諸通聖慧廣濟一切。以妙妓樂而施與者，後得經典，樂以法樂，莫不歡然。若爲勢位，有忠羽翼行菩薩法，猶如王者之忠臣有人來求以自輔政，即能與之；由是之故，後佛法教欲坐道場，於佛樹下降伏魔兵。
「以手施人，後爲一切道法之首。耳鼻施者，後身具足無一缺漏。以眼施者，後逮法眼爲一切首道法之目。以頭施者，後所生處三世特尊，獨歩無侣，諸通敏慧。肌肉施者，後成佛道，人來聽經，捨諸不善皆獲眞正。菩薩以骨以髓施者，後得佛道身如金剛，無能動摇。」
阿差末曰：「菩薩不以色故而有所施，用修政故。若來求多、後人求少，悉遍與之使各得足。若施與時，不恐不怖、不畏不懼，無貪行施，不懷悔恨，心未曽變。菩薩無輕慢施，專心而與；無䛕諂施，不持惡物、無所中者以與人也。菩薩布施，未曽觀察某有福祚、某有罪殃，無有狐疑，不别好醜，不中斷絶遺漏施也。何謂中斷遺漏施？於大㑹中獨與一人，不與一人。悉欲遍濟。所以者何？菩薩所施常懷篤信，不念懈倦，無惱患施。
「菩薩布施不呼人至前，目自見面乃與之也，亦不思惟某善某惡，不必選求得成道者，來者便與。施人之後不作是念：『某以得道，某不得道。』菩薩施與，見奉戒人來受其物不以忻然，見無戒者亦無異心，其所施與不望還報，有所施者不求名稱使近逺聞，不自咨嗟，不惡誹謗。
「菩薩施與，不行煩擾，不懷恨施，無瞋恚施，無歡喜施。菩薩布施，不念後世當得其福，不起忿心罵詈愚施，有來求者不前却彼乃施與之，不輕易施，不倩他人持物徃與。所以者何？手自酙酌。亦不念言：『值吾前施，不當前者不施與之。』不罣礙施，自用心施；不卒暴施，手自授之；不沉吟施乍與不與。
「菩薩不念：『吾所可施，疲倦勞極。』施從來者不多不少，不選擇物惡者與之、好者留之。若有來求，如本言要未曽減損。
「菩薩所施，愍念衆生，弘無偏黨，欲令受者常獲安隱。若施與時，則念其人是吾國界。所以者何？一切皆是菩薩之道地。又所施者，少不輕己，多不歡喜。雖布施多，不自察言『我今廣施』，所與如法，無希望故。
「菩薩布施，不念是福當有所生受其功報。所以者何？施於一切衆生蒙恩故。所施人者亦不念之：『吾於天上、天下、人中獨致尊勢。』其所施與普爲衆生，不以其福求慕四王釋梵之位，亦復不貪轉輪聖王，不習聲聞、縁覺之心。
「菩薩施與，心不念言：『所施具足。』亦不惟少、足與不足。有所施者，使一切衆不離於佛諸通敏慧；所施與者，常得其時，無有不應。不以兵仗、毒藥施與；以安施人，不加嬈害。
「菩薩布施從佛法教，所可惠捨知一切空。所以然者？以爲因縁有所興發，由斯之故而不可盡。所施與者悉解無想，爲諸想者達其因縁，故不可盡。所可施者皆達無願，爲諸願者作善因縁，由是之宜故不可盡。以道法意而有所施，其心堅強，完具甚安，無所破壞。
「菩薩所施，其在三界無能逮者；所可施與，欲令其福歸流一切菩薩之業，其志常建一切智心，以是之故爲不可盡。所施與者以脫諸想，緫攬衆魔令不自在，離諸煩惱故不可盡。
「菩薩所施與衆超異，明泥洹故；所可施者，決衆疑心，故不可盡；所施與者，正住佛道不懷異心，所施等願故不可盡。
「菩薩所施，坐佛樹下得成正覺；所施與者，及無央𢿙不可稱計衆生之𩔖皆荷濟度，故不可盡。所可施者不可盡矣，其事廣大；所施與者以得道處，無能動者，無能超踰，況復施者？故不可盡。所施與者其心坦然，如一切智，故不可盡。」
舎利弗言：「善哉，善哉！仁者阿差末嘆菩薩施及不可盡，快哉乃爾！願欲受聽菩薩禁戒不可盡𧨏。」
阿差末曰：「菩薩戒淨亦不可盡，有六十四事。何謂六十四？菩薩行仁，不懷害心加于衆生，身亦不煞，不取人物，不犯他妻。若見菩薩及向衆生，常行至誠未曽兩舌，有諍訟者常觧和之，終無罵詈不爲惡口。所以者何？常有慙恥。言常護口，不妄說事。於一切人不念嫉妬，不興恚心向于衆生。所以者何？由此能忍，後世端正。常正其心不事餘學，恒懷恱心在於佛道。所以者何？其心清淨，無有塵垢。愛樂佛法。所以者何？解無異法能出上者。至心在道，用慈仁故。
「若見沙門、梵志，輙以五體而自歸禮。何謂爲五？兩手、兩膝及其頭額，稽首足下。所以者何？因得佛道一切歸故。心常柔輭，見人犯非愼己不爲；所不缺戒，無有聲聞、縁覺心故。於諸犯戒而無所犯。所以者何？後世不欲生在於渔獵、愚闇家故。常修精進不爲懈怠。所以者何？不與邪惡共從事故。奉戒完具未曽闕漏。
「親近智德解深法者，不違逺故；篤信戒淨，所奉正故；愼戒如法，一切衆生皆歌嘆故；其護戒禁清徹至眞，本心快故；行持戒要無能傳非說其瑕玼，無邪心故；其戒完具不復迷惑，從六衰故。所奉戒行莫不宣聞，諸佛正覺之所知故；戒無所求，如己樂故；戒知止足，無所貪故；其戒純淑不雜衆惡，身意坦然無所樂故；常好閑居，未曽喜樂於衆閙故；戒能備悉如道法訓，不從他人有所受故。
「謹愼禁戒，不以好服而爲绮飾，德無能逮，誓如來願，不以甘美而亂意也。所以者何？以有道力制衆惡故。所行如戒，諸天人民莫不恱故。行慈心戒，護衆生故；修悲哀戒，忍衆苦故；遵于護戒，不懈怠故；以等心戒爲一切衆生，於善惡行無二心故。常察禁戒不爲損耗，不聽其心爲馳騁故；戒不念惡、不傳人非，護一切故；堅執持戒，不聽其意隨所欲故。順布施戒，養育一切衆生之故；爲忍辱戒，不起心故；志精進戒，不迴轉故；禪思之戒，得安定故；奉智慧戒，愽聽正義無猒足故。
「修廣聞戒，學要法故；隨善師戒，達諸法故；捨惡師戒，離衆邪學不直路故；無绮身戒，知諸萬物皆無常故；不貪命戒，其功德業如紫金故；無悔恨戒，其意淨故；無虚飾戒，學清淨故。不煩苛戒，其意鮮明無垢濁故；不燋然戒，不燒身故；不迷惑戒，不隨欲故；不危燒戒，無所害故；無觗突戒，心不亂故；伏心之戒，意無誤故；通寂靜戒，不爲俗業之所發故；順眞正戒，智如教故。具諸願戒，本清淨故。如如來戒。所以者何？隨本要故。如佛定戒，常懷等心度衆生故。以一切智入道門戒。所以者何？不抱恨故。是爲菩薩六十四事清淨禁戒而不可盡。」
阿差末菩薩復謂舍利弗言：「菩薩復有淨戒，不自貪身，不念一切，不想我人，不計壽命，不思名色、痛、想、行、識，不倚四大地水火風，各有四大戒；不有眼色、耳聲、鼻香、舌味、身觸、心法，無身、口、心。其戒常淨，是相一心而不迷荒。諦觀諸法，戒以過空、無相、無願亦無形像，過於三界，不著不縛。其戒不念爾，故不爲己生。所以者何？無所生故。所以爲戒，無作、不作，本無所造；由是之故，戒無部界，止此中間，亦無所止。
「意淨爲戒，識無所住。所以者何？無想念故。戒無所拘。所以者何？無欲力故。亦不住色，亦不無色，所俱同塵，是名曰戒。離婬、怒、癡，因遇冥脫，是故曰戒。不著、不斷，捨十二縁，是故曰戒。不念我所，除我、不我，不住欲故，是故曰戒。無作不求，不住色想，亦不處在一切名色，是故曰戒。不隨因縁，無煩無苛，無我非我，不與疑合，是故曰戒。亦不貪福不無功德，以越諸惡非法之事。所以者何？愚者非法，是故名曰戒。無有憂惱，其身心止，是故戒相。奉顺戒者如病得愈，不斷諸佛經典正籍；法身坦然，不可盡故。不斷法身。所以者何？無二業故：一者、不著，二者、不斷。不斷聖衆，因用脫故。不斷諸學。所以者何？順禁戒故。」
阿差末謂舍利弗：「因本清淨，故不可盡。何謂俗戒？謂生死處亦有盡矣。所以者何？在于五趣，故名曰盡。所以盡者，有徃返故不住一處。其外神仙、五通之戒、世俗之智，求上長壽神足命盡。所以者何？戒禁盡故。人戒十善亦復有盡。所以者何？違捨戒故。諸欲天子戒亦有盡。所以者何？功德畢故。諸色天子定戒亦盡。所以者何？其定亂故。無色天子寂戒亦盡。所以者何？寂意荒故。其道迹學無學羅漢戒亦有盡。所以者何？倚泥洹故。其縁覺戒亦復有盡。所以者何？無大哀故。」
阿差末謂舍利弗言：「唯菩薩戒獨不可盡。」
舍利弗問：「以何等故戒不可盡？」
阿差末曰：「其戒盡者，斯皆非戒；所以菩薩戒不可盡，其心不捨一切智故，是正眞戒，爲不斷種故不可盡。何謂果實道果無盡？所言種者謂菩薩心，所云果實則佛十力至不可盡，故曰菩薩戒不可盡。」
阿差末謂舍利弗言：「菩薩忍辱亦不可盡，有三十二事。何謂三十二無盡？不著欲者，不興此念：『是我妻子，身皆不犯，不令他犯。』是故忍辱亦不可盡。不念衆惡，不恨一切，不恚衆生，不惟人惡，不與人諍，不妄助人，不有所繫亦不掩戲；自護身行，將護衆人，愼己心不隨，常思善德，無愛欲意，德莊嚴身，信作善惡當得報應，口不妄語，其心清淨。菩薩心強，不捨一切，諦自思計心所念耶即覺知之；心和柔輭，將護其心令惡不生；修清淨行生于梵天，從天上下還在人間，具足德相衆好八十，逮致和音猶如梵天；脫婬怒癡，不以惡顔恚恨向人，所作功德未曽忘失，降伏外學、衆邪異術，以捨衆病，不遭厄難，以順具足諸佛道法。是爲忍辱悉不可盡三十二事，是菩薩忍辱。
「何謂忍辱？若罵詈身，黙不和之；若撾捶者，不念報之，是曰忍辱。所以者何？不見撾者，不覩己身，杖本空故。若有瞋者亦不懷恨，言若幻化，其起意來不生心逆，能伏意故。若念惡者，心若不知自思惟之：『斯人貴惡，吾不宜効。』有稱譽者不用悸喜。所以者何？不生此念：『得利益也。』降伏心故。若有衰耗，不以憂戚，已知之故。見人嘆者不用爲绮，若有誹謗不以爲動。所以者何？智廣大故。有恭敬者，不自貢髙，修性安故。設禮拜者，不用恱豫，亦不說言：『卿宜當然。』若得勢位，不以自大。所以者何？心不動故。愍哀衆生，雖在勤苦不以患猒，在於樂處不用歡喜，曉了俗事皆無常故。
「不以三十八事而見傾動。所以者何？不處其中，爲人所嬈終不還報，無敢犯者。假使有人節節解身，悉能忍之，因欲具足菩薩業故。若害身者，終無異意，了身四大合成散滅，何足可貪？所以者何？縁是忍故，當得佛身。悉忍衆惱不可計難。所以者何？縁是得致建立大安至道力故。
「菩薩若在梵志學中，現身入火無所傷害，欲令其人知心清淨，化于惑意使志反眞因得上天，其梵志學好喜火祠。菩薩所現無所不變，道德超殊莫能逮者。所以者何？諸梵帝釋、四方天王，稽首菩薩皆爲作禮。菩薩忍辱無有邊底，以是之故曰不可盡。
「其罵者忍，不以爲恨，亦不念之：『誰罵我者？』因是寂然便入法忍。不思惟之：『罵吾眼耳、鼻口身意。若罵心乎，罵所在耶？』則過諸衰便逮法忍。不念一切誰來罵者，尋能得入無人之忍。如是忍者悉不爲忍。所以者何？假有號耳，諦計其忍猶山中響，有解此者入無常忍。
「不念得我及得他人，逮中和忍。亦不自念：『身隨法教，某不住法也，是名曰忍。我獨住道，其餘人者不建立道。』不興斯念：『我念空、不念實，念無思想、不念有想，念忍無餘、不念忍餘，念忍無願、不念有願，忍無生死、不有終始，忍爲可、無不可，忍爲有德、不爲無德，念忍無生、不念所生，忍度於世、不與世合，忍爲入道、不爲無道，念忍爲脫、不爲無脫，解忍泥洹、不爲生死。』菩薩忍辱不生此念。所以者何？不平等故。
「菩薩等忍爲何謂也？解入空，無所斷，無所著，是菩薩忍。亦不念生，不念不生，不念化生；若無化生，不興念言有之與無，曉了此義至不可盡，以是名曰不可盡忍。悉無所作，不思當然及與不然，無有現者，無縛無脫，亦無所生；無造起者，故無所生而不可盡。其忍如斯，是爲逮得無所從生法忍。如計無所從生法忍，至于如來坐佛樹下，入此忍者應得受決，曰不可盡。」
說是法忍品時，其在㑹者咸皆讃曰：「善哉，善哉！如阿差末所說，誠無有異！」
時，十方天悉以天華、名香幢蓋，供養奉散阿差末身諸菩薩上，諸天妓樂自然爲鳴以娯樂之，心各曠然懷寛弘意，一切皆言：「令諸衆生普悉得明若如來忍，其聞此音不恐不懼，心不在懅。」
諸華名香、旛蓋充满，遍于三千大千佛土。
阿差末菩薩經卷第二
龍藏音釋（註：現代音中，已無古音「入聲」；故凡遇「入聲」字，皆取現代義同之音代之。）
獷：古猛切(gong3)，麤惡也。
憒：古對切，心亂也。
詭譎：詭，居洧切(gui3)，詐也。譎，古穴切(jue入聲，取現代音jue2)，欺也。
觝突：觝，都禮切(di3)。突，陀骨切(du2)。觝突，觸也。
悸：其季切，心動也。
懅：其據切(qu2)，慙也。
西安釋典文化龍藏法音工作室製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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