起世經卷第四
隋 三藏法師 闍那崛多等譯
地獄品第四之三
“復次,諸比丘!彼阿毗脂大地獄中,諸衆生輩——生者、有者乃至住者,以惡不善業果報故,從於東壁光焰出已,直射西壁,到已而住;從於西壁光焰出已,直射東壁,到已而住;從於南壁光焰出已,直射北壁;從於北壁光焰出已,直射南壁;從下向上,自上射下,縱橫交接上下衝射,熱光赫焰騰沸相激。彼等於中,以此六種大猛火聚,擲諸衆生以著其中,乃至受於極嚴切苦。命既未終,乃至略說,彼不善業未畢未盡,於其中間,具足而受。
“復次,諸比丘!彼阿毗脂大地獄中,諸衆生輩——生者、有者乃至住者,以惡不善業果報故,經無量時長遠道中,見獄東門忽然自開。是時,彼獄諸衆生輩,以見聞彼開門聲故,走向彼處,走已復走,大速疾走:‘我等今者至於彼處,決應得脫。我等今者逹到彼處,應當大吉。’彼等衆生如是走時、走復走時、速疾走時,其身轉更熾然光焰。譬如世間有力壯夫,持大火炬逆風而走,而彼火炬,更復轉然焰熾猛盛。如是如是,彼等走時,走已復走,如是走時,身諸支節轉復熾然,舉足之時肉血離散,下足之時其肉還生。又復彼等,如是奔走欲近門時,爲彼等故,門自然閉。衆生爾時,於彼獄中,熱鐵地上熾然光焰,一向悶絕,覆面而踣。彼等於中既覆踣已,即燒其皮;燒皮已,次燒肉;燒肉已,燒筋;燒筋已,燒骨;燒骨已,至髓;髓出已,即時煙出;煙出已,復出煙,大出煙。彼等於中,乃至次第受極嚴苦。命既未終,略說如前,未盡彼惡不善之業,乃至徃昔人非人身所作來者,於中具受。
“復次,諸比丘!彼阿毗脂大地獄中,諸衆生輩——生者、有者乃至住者,以諸不善業果報故,經無量時長遠道中,是時,彼獄南門、西門乃至北門,還如是開。時彼地獄諸衆生輩,聞彼開聲,向門而走。走已復走,乃至大走,作如是念:‘我等今者當於此處必應得脫,我等於今定當訖了。’彼等如是大馳走時,其身轉復熾然猛烈。譬如壯夫手中執持大乾草炬逆風而走,彼炬既然轉復熾盛。如是如是,彼等衆生走已復走,乃至大走;作是走時,彼等身分轉更熾然。舉擲足時肉血俱散,欲下足時肉血還生。及到門時,彼門還閉。彼等於中熱鐵地上,熾然焰盛,专一向走;既不得出,其心悶亂,覆面倒地。彼等於中既倒地已,即燒身皮;既燒皮已,次燒其肉;既燒肉已,復燒於骨,乃至徹髓;洞然煙出,其煙熢㶿,復出赫光,煙焰相雜熱惱復倍。彼等於中受極嚴苦,略說如前,乃至壽命未得終盡,惡不善業未滅未離、未變未散,乃至往昔若人非人身造作者,一切悉受。
“復次,諸比丘!彼阿毗脂大地獄中,所有衆生乃至住者,以諸不善業果報故,爲彼地獄火所燒時,眼所見色,皆是意中所不喜色;有意喜者而不現前。非意所好、非是好者,不愛之色、不善之色,而恒逼惱。耳所聞聲、鼻所聞香、舌所取味、身所覺觸、意所念法,皆是意中所不喜法。若非意喜、非可愛法,而來現前,凡有境界皆是不善。彼等於中,以是因緣,恒受極重苦惱麤澀,其色惡故,其觸亦然。乃至壽命未得終盡,惡不善業未沒未滅,若於徃昔人非人身,造作一切諸惡業者,悉皆具受。
“復次,諸比丘!更何因緣,彼阿毗脂大地獄者,称阿毗脂大地獄也?諸比丘!其阿毗脂大地獄中,於一切時,無有須臾得暫受樂乃至如一彈指頃時,是故称彼大地獄者,爲阿毗脂。如是次第,具足受苦。諸比丘!彼大地獄諸衆生輩,經無量時長遠道中,乃至從彼阿毗脂中大地獄出;出已馳走,走已復走乃至大走,欲求屋宅、求覆求洲、求歸依處、求救護處,詣黑雲沙五百由旬小地獄中。入已,乃至略說,最後到第十六寒冰地獄,具受衆苦,彼處命終。”
此中,世尊說如是偈:
“若人身口意造業,作已向於惡道中,
如是當生活地獄,可畏毛竪處。
經歷無數千億年,死已須臾還復活,
怨讎各各相報對,此由衆生更相殺。
若於父母起惡心,或佛菩薩聲聞衆,
此等皆當墮黑繩,彼處受苦極嚴劇。
教他正行令邪曲,見人友善必破壞,
彼等皆墮黑繩獄。兩舌惡口多妄語,
樂作三種重惡業,不修三種善根芽,
此癡人輩墮合獄,彼等於中久受苦。
或害羊馬及諸牛,種種雜獸雞猪等,
并殺諸餘蟲蟻類,彼等墮於合獄中。
世間怖畏相多種,以此逼切惱人故,
彼墮磑山等獄中,磓壓臼杵舂擣苦。
貪欲恚癡恶使故,迴轉正理令別異,
判是作非乖法律,彼爲刀劍輪所傷。
若倚強勢劫奪他,有力無力皆悉取,
故作如是諸逼切,彼爲鐵象所蹴蹋。
若樂殺害諸衆生,身手血塗心嚴惡,
常行如是不淨業,彼等常生呌喚中。
諸種觸惱衆生故,於呌喚獄多被煮,
彼中復有大呌喚,此由諂曲姦猾心。
諸見稠林所覆蔽,愛網彌密所沉淪,
常行如是最下業,彼則墮於大呌喚。
若至此大呌喚中,熾然鐵城毛竪處,
其中鐵堂及鐵屋,所來入者悉燒然。
若作世間諸事中,多諸惱亂衆生者,
彼等當生熱惱獄,受諸熱惱無量時。
世間沙門婆羅門,父母尊長諸耆舊,
若恒觸惱令不喜,彼等皆墮熱惱中。
生天淨業不樂修,所愛至親常遠離,
如是之事喜作者,彼皆當入熱惱獄。
惡向沙門婆羅門,并諸善人父母等,
或復害於其餘尊,墮熱惱中常被煑。
恒多造作諸惡業,不曾發起一善心,
如是人向阿毗脂,當受無量衆苦惱。
若說正法爲非法,說諸非法爲正法,
既無增益於善者,彼等皆當入阿毗。
活及黑繩此兩獄,合會呌喚三爲五,
熱惱大熱共成七,其阿毗脂爲第八。
此等八是大地獄,嚴熾苦切難忍受,
惡業之人所作故,其中小獄有十六。”
爾時,世尊說此偈已,告諸比丘,作如是言:“汝諸比丘!今應當知:彼之世界於两中間,別更復有十地獄住。何等爲十?所謂:頞浮陀地獄、泥囉浮陀地獄、阿呼地獄、呼呼婆地獄、阿吒吒地獄、搔揵提迦地獄、優鉢羅地獄、波頭摩地獄、奔荼梨地獄、究牟陀地獄。諸比丘!於彼中間,有如是等十種地獄。諸比丘!何因何緣,其頞浮陀地獄,名爲頞浮陀也?諸比丘!彼頞浮陀地獄之中,諸衆生輩有得如是色身形體——譬如泡沫,是故名爲頞浮陀也。
“復更於中,有何因緣,其泥囉浮陀地獄,名爲泥囉浮陀也?諸比丘!彼泥囉浮陀地獄之中,諸衆生輩有得如是色身形體——譬如肉片,是故名爲泥囉浮陀也。
“又復於中,何因何緣,其阿呼地獄,名爲阿呼也?諸比丘!彼阿呼大地獄中,諸衆生輩,受於嚴苦逼切之時,呌喚唱言:‘阿呼,阿呼,甚大苦也。’是故名爲阿呼也。
“又復於中,何因何緣,其呼呼婆地獄,名爲呼呼婆也?諸比丘!彼呼呼婆地獄之中,諸衆生輩,爲彼地獄極苦所逼切時,呌喚唱言:‘呼呼婆。’是故名爲呼呼婆也。
“又復於中,何因何緣,其阿吒吒地獄,名爲阿吒吒也?諸比丘!彼阿吒吒地獄之中,諸衆生輩,以極苦惱受逼切時,称呌唤言:‘阿吒吒’亦不能自口中出舌,是故名爲阿吒吒也。
“又復於中,何因何緣,其搔揵提迦地獄,名爲搔揵提迦也?諸比丘!彼搔揵提迦地獄之中,火如是色——譬如搔揵提迦華,是故名爲搔揵提迦也。
“又復於中,何因何緣,其優鉢羅地獄,名爲優鉢羅也?諸比丘!彼優鉢羅地獄之中,火如是色——譬如優鉢羅華,是故名爲優鉢羅也。
“又復於中,何因何緣,其究牟陀地獄,名爲究牟陀也?諸比丘!彼究牟陀地獄之中,火有是色——譬如究牟陀華,是故名爲究牟陀也。
“又復於中,何因何緣,其奔荼梨迦地獄,名爲奔荼梨迦也?諸比丘!彼奔荼梨迦地獄之中,火有是色——譬如奔荼梨迦華,是故名爲奔荼梨迦也。
“又復於中,何因何緣,其波頭摩地獄,名爲波頭摩也?諸比丘!彼波頭摩地獄之中,火有是色——譬如波頭摩華,是故名爲波頭摩也。
“諸比丘!譬如憍薩羅國中,二十佉羅迦烏麻膏满,不槩令平;而於彼中有一丈夫,滿一百年取一烏麻。如是次第,滿百年已,復取一粒烏麻擲出。諸比丘!擲彼憍薩羅滿二十佉羅迦烏麻盡已,如是時節,我說其一頞浮陀壽猶未畢盡。且以此數,略而計之,如是二十頞浮陀壽,爲一泥囉浮陀;二十泥囉浮陀,爲一阿呼;二十阿呼,爲一呼呼婆;二十呼呼婆,爲一阿吒吒;二十阿吒吒,爲一搔揵提迦;二十搔揵提迦,爲一優鉢羅;二十優鉢羅,爲一究牟陀;二十究牟陀,爲一奔荼梨迦;二十奔荼梨迦,爲一波頭摩;二十波頭摩,爲一中劫。
“諸比丘!其波頭摩地獄處所,若衆生輩,離彼一百踰闍那住,爲彼獄火光焰所焼;若離五十踰闍那住,諸衆生輩,皆盲無眼;離二十五踰闍那住,諸衆生輩,身之肉血自然破散。諸比丘!其瞿迦梨比丘,爲於舍利弗及目揵連邊,起誹謗心、濁惡心已,死後即生彼波頭摩地獄之中。生彼處已,從口生焰,出長十肘。於其舌上,自然而有五百具犁,恒常耕之。諸比丘!我於餘處,未曾見有如是色類而自損害,所謂:於諸梵行人邊,心生垢濁,自损故、惡心故、不利益心故、無慈心故、無淨心故。諸比丘!是故汝等,應须於彼諸梵行邊,當起於慈身口意業。如我所見,晝夜起慈身口意者,常受安樂。是故汝等諸比丘輩,皆當如我所見所說,汝應晝夜常起慈心,汝等應當如是習學。”
爾時,世尊說此伽陀:
“世間人輩當生時,舌頭自然出斤斧,
所謂口中說惡故,還自損害割其身。
應讚歎者不稱譽,合毁辱人反談美,
如是名爲口中諍,以此諍故無樂受。
若人博戲得資財,此是世間少言諍,
清淨行邊起濁心,是名口中大鬪諍。
如是三十六百千,泥囉浮陀地獄數,
及五頞浮陀地獄,墮彼波頭摩獄中;
以毀聖人致如是,緣口意業作惡故。
“諸比丘!彼界中間,復有諸風,名曰熱惱。諸比丘!彼等諸風,若來到此四世界中,而此四洲世界,所有諸衆生輩——生者、住者,彼皆一切,皆散、皆滅、皆壞、皆無。譬如葦荻若被刈已,不得水時,乾壞無有。如是如是,諸比丘!彼界中間,所有諸風,名熱惱者,彼等若來此四界時,此四洲界所有衆生,一時皆悉乾壞無有。彼等以此內輪圓山、大輪圓山二山所障,是故彼風不來到此。
“諸比丘!彼輪圓山、大輪圓山,能作如是最大利益,爲此四洲四世界中諸衆生等,作依業故。
“復次,諸比丘!又於彼處世界中間,有諸風吹地獄,燒煑衆生身肉脂髓,臭穢熢㶿之氣,種種不浄。諸比丘!彼風若來到此四洲世界中時,爾時,四洲世界之中,所有衆生乃至住者,彼等皆盲無復眼目,以其氣恶臭處猛故。然彼輪圓及大輪圓二山障礙,以障礙故,不來於此。
“諸比丘!彼內輪圓及大輪圓二山,能爲此四洲界諸衆生等,造作如是最大利益,成諸衆生依止業故。
“復次,諸比丘!又彼界中,更有大風,名僧伽多。諸比丘!彼風若來此世界中,則四大洲及諸八萬四千小洲,并餘大山及須彌留山王,悉能擎舉,去地令高一俱嚧舍,舉已能令分散破壞;乃至二、三、四、五、六、七俱嚧舍地,既擎舉已,悉能令其星散破壞;乃至高一踰闍那地,擎舉星散破壞如前,如是二、三、四、五、六、七踰闍那地,擎舉破壞悉令分散;乃至一百踰闍那地,既擎舉已,分散破壞;及二、三、四、五、六、七百踰闍那地,擎舉已,碎分散破壞,亦復如前。乃至一千踰闍那地,既擎舉已,塵散破壞;及二、三、四、五、六、七千踰闍那地,悉擎舉已,分散破壞。諸比丘!譬如壯健有力丈夫,以手搦取麥䴬一把,高擎舉已,於虛空中,粉粖分散悉令碎壞。如是如是,諸比丘!彼世界中,最大極吹僧伽多風,若來到此四洲界中,爾時此界四方大洲,並及八萬四千小洲,於諸大山、及須彌留山王,擎舉高一俱嚧舍地,分散破壞,略說如前;乃至七千踰闍那地,既舉擎已,塵散破壞。諸比丘!但以得彼內輪圓山、大輪圓山二山障礙,以障礙故,不來於此。諸比丘!彼內輪圓、大輪圓山,二山威德,有如是力,能大利益,爲此四洲四世界中諸衆生等,作依業故。
“復次,諸比丘!於彼世界中間之外閻浮洲南,有閻摩王宮殿住處,縱廣六千踰闍那地,七重墙壁、七重欄楯、七重鈴網,其外七重多羅行樹,周帀圍繞;雜色可觀,七寶所成,所謂金銀、鞞瑠璃、頗致迦、赤眞珠、硨磲、碼碯等,七寳之所成就。於彼四方各有諸門,彼等諸門,皆有却敵樓櫓、臺殿、園苑華池。其諸華池及園苑內,有種種樹,其樹各有種種衆葉,及種種華,與種種果,彌滿遍布種種香熏,種種衆鳥各各自鳴。復次,諸比丘!别有一時及三摩耶,其閻摩王,以惡不善業果報故,於夜三時、晝三時間,自然而有赤鎔銅汁,在前出生。當如此時,其王宮殿即變爲鐵,於先所有五欲功德,在目前者,皆沒不現;若在宮內,即於宮內如是出生。時,閻摩王見此事已,怖畏不安,諸毛皆竪,即便出外。若在宮外,即復於外如是出生。時,閻摩王心生怖畏,戰動不安,身有諸毛一時皆竪,即走入內。時,守獄者取閻摩王,即便撲著熱鐵地上,熾然猛盛,一向光焰;撲仰卧已,即以鐵鉗用開其口,以洋銅汁置於口中。時,閻摩王即燒脣口;燒脣口已,次燒於舌;既燒舌已,即燒咽喉;燒咽喉已,即燒大腸及小腸等,次第燋然,從下而出。即於彼時及三摩耶,其閻摩王作如是念:‘所有衆生,以其徃昔身作惡行、口作惡行、意惡行者,彼等皆受如是種種形色苦惱心不喜處,譬如地獄諸衆生輩。我今亦然,并及餘者——若共閻摩王同作業衆生之輩。嗚呼!願我從此捨身死已,墮和合中,共於人間相逢受生。爾時,我於如來教法中,當得信解。爾時,我於彼處當得信解具足已,剃除鬚髮,著袈裟衣,正得信解,從家出家。我於爾時出家已,和合不久,若善家子爲何事故,正得信解,從家出家,及彼無上梵行盡處現見法中,自得通證。作具足已,願我當行:“我今已盡生死,已立梵行,應所作者皆作辦訖,更不復於後世受生。”’
“諸比丘!其閻摩王,或復有時,發如是等求習善念。於彼時中,其閻摩王所住宮殿,還成七寶種種出生,及天五欲功德現前,悉皆具足。當於彼時,其閻摩王復作是念:‘所有一切諸衆生輩,以身善行、口意善行,願於彼等各各皆受如是安樂。譬如空住諸夜叉輩,如我今者,自餘閻摩王,所有同集業衆生者。’
“諸比丘!世間凡有三種天使。何等爲三?所謂衰老及病死也。諸比丘!有一種人,以自放逸,身行惡行,及其口意行於惡行。而其彼人,身口及意行惡行已,彼因緣故,身壞命終向於惡趣,生地獄中。其守獄者,驅彼衆生,即時将向閻摩王邊,白言:‘天王,此之丈夫昔在人中,縱逸自在不善和合,恣身口意行於惡行。然此以其身及口意行惡行已,今來生此。是故天王,善好教示,善好呵責。’
“時,閻摩王問彼丈夫:‘汝善丈夫!昔在人間,第一天使善好教示、善好呵責,汝豈不見彼之天使出現生耶?’彼答言:‘天!我實不見。’時,閻摩王復更告言:‘丈夫!汝豈不見——徃昔世間有人身時,或作婦女、或作丈夫,衰老相現。摩訶羅時,齒缺髮白,皮膚赧皺;黶子遍满,狀如烏麻;傴僂背曲,跛跂而行;步不依身,恒常偏側;頸皮寬緩,如牛咽垂;脣口乾枯,喉舌燥澀。身體屈折,氣力綿微;喘息作聲,猶如挽鋸;向前欲倒,倚杖而行。既離盛年,肉血消盡,羸瘦趣向未來世路,舉動尫弱失壯時形;乃至身心恒常顫慄,其諸支節,一切悉皆疲懈以不?’彼人答言:‘天!我實見之。’
“時,閻摩王復更告言:‘汝愚丈夫,無有智慧。汝昔既見如是相貌,云何不作如是思念:“我今身上,亦有是法,亦有是事;我今亦未離如是法,我今具有如是老法。既未得離,我今應當爲身口意,亦可造作微妙善業,使我當有長夜利益,安樂報也?”’
“時,彼丈夫即答言:‘天!我實不作如是思念。何以故?以心縱蕩行放逸故。’時,閻摩王又更告言:‘愚癡丈夫,若如是者,汝自懈怠行放逸故,不修身口及意善業。以是因緣,汝當長夜得大苦惱,無有安樂;是故汝當具足受此放逸行罪,當得如是惡業果報,如彼放逸丈夫受者。又汝丈夫,此之苦報惡行業者,非汝母作、非汝父作、非兄弟作、非姊妹作、非國王作、非諸天作,亦非徃昔先人所作,是汝丈夫自於身中作此惡業,今自聚集,汝還自當受此報也。’
“爾時,彼世閻摩羅王,具以如是第一天使,善好教示,呵責彼已,復更次以第二天使,善好教示,呵責告言:‘丈夫,汝豈不見第二天使世間出也?’彼答言:‘天,我實不見。’王復告言:‘丈夫,汝豈不見——徃昔世間作人身時,四大和合一旦乖違,若婦女身、若丈夫體,患苦困篤,或在小牀、或大牀上,以自屎尿汙穢於身,宛轉糞中不得自在。卧起行坐皆人扶持,或人洗拭、或人抱出,或有與飲、或復與食,’
“彼人答言:‘天!我實見之。’王復告言:‘丈夫!汝見如是,若巧智者,云何不作如是思念:“我今亦有如是之法,我今亦有如是之事,我亦未離如是患法,我亦自有如是患事。既未免脫,應自覺知,我今亦可作諸善業,若身、若口、若意善業,爲我當來長夜,作於大利益所、大安樂處?”’彼人答言:‘天!我實不作如是思念。以懈怠心行放逸故。’
“王復告言:‘丈夫!汝今既是行放逸者,懶惰懈怠不作善業,若身、若口、若意善業,汝何能得長夜利益及安樂報?是故汝當修行善事。若行放逸,隨放逸故,汝此惡業,非父母作、非兄弟作、非姊妹作、非王非天,亦非往昔先人所作、非諸沙門及婆羅門等之所造作。此之惡業汝既自作,汝還自受此果報也。’
“時,閻摩王依次以此第二天使,善好教示,呵責彼已,依次更以第三天使,教示呵責彼丈夫言:‘汝愚丈夫!汝在人間作人身時,豈可不見第三天使世間出生?’彼答言:‘天!我實不見。’時,閻摩王復告彼言:‘汝愚丈夫!豈可不見彼世間時,若復婦女、若有丈夫,隨時命終,安置牀上,将向於外,以雜色衣而覆其上。又作種種斗帳幰蓋,而普周帀;爲諸眷屬之所圍遶,絕諸瓔珞,舉手散髮,或將灰土以坌頭上,最極悲惱,號咷哭泣,或言“嗚呼”、或言“多多”、或言“養育”,舉聲大叫搥胷哀慟,種種語言酸切哽楚。汝悉見不?’彼丈夫言:‘天!我實見之。’
“時,閻摩王復告彼言:‘丈夫!汝昔既見如此之事,何不自作如是思念:“我今亦有如是之法,我身亦有如是之事。我既未脫如是之事,我亦有死,亦有死法,未得免離。我今亦可作諸善業,若身、若口、若意善業,爲我長夜作大利益,作安樂故。”’時彼丈夫,即答天言:‘我實不作。何以故?以放逸故。’
“時,閻摩王復告彼言:‘丈夫!汝今既是放逸行者,以放逸故,不作善業,亦不聚集其餘諸善,謂身、口、意,爲汝长夜作於利益,當作安樂;是故汝今有如是事,依放逸行,以放逸故,汝自招此惡不善業。汝此惡業,非父母作、非兄弟作、非姊妹作、非王非天,亦非徃昔先人所作,又非沙門婆羅門作。丈夫!汝此惡業,是汝自作自聚集故,得此果報,汝還自受。’時,閻摩王,具足以此第三天使,教示訶責。勑彼丈夫言語訖已,即弃捨之。時,守獄者種種取彼丈夫手臂,以頭向下,持足向上,即擲置於諸地獄中。”
世尊爾時說伽陀言:
“衆生造作惡業已,死後墮於惡趣中,
時閻摩王見彼來,以悲愍心而呵責:
‘汝昔在於人間時,可不見於老病死?
此是天使來告示,云何放逸不覺知?
縱身口意染諸塵,不行施戒自調伏,
如此云何名有識,而不造作利益因?’
爾時如法閻摩王,作是訶責罪人已,
彼即喘息心恐怖,戰懼便作如是言:
‘以我昔共惡朋友,聞善意中不喜作,
貪欲瞋恚所纏覆,不作自利故損身。’
‘汝既不修衆善因,唯造種種諸惡業,
愚癡今日當得果,彼業受來地獄中。
如此一切諸惡業,非父非是母所作,
亦非沙門婆羅門,非是國王非諸天。
此直是汝自造作,諸惡業子不淨故,
自既作此諸惡業,今當分受此惡果。’
彼王以是三天使,次第呵責罪者已,
閻摩羅王於彼時,棄捨諸罪衆生去。
時閻摩世所住者,即便取彼丈夫輩,
牽將向於地獄中,極大可畏毛竪處。
四邊相向有四門,四方四維皆整頓,
諸院垣墙皆是鐵,用鐵周帀以爲欄。
熾然猛熱鐵爲城,光焰嚴盛煙火合,
遙見可畏心已驚,嚴熾炎赫難可向。
猶如一百由旬內,大火熾然悉彌滿,
其中所燒衆生輩,皆由徃昔作惡因。
被於天使之所訶,而心放逸無覺察,
彼等即今長夜悔,皆由徃昔下劣心。
所有智慧諸人等,若見天使來開導,
應當精勤莫放逸,諸聖法王善巧說。
既見聞已須恐怖,諸有生死窮盡處,
一切無過於涅槃,種種患盡無有餘。
至彼安隱則快樂,如是見法得寂滅,
所謂諸怨皆已度,自然清淨得涅槃。
起世經卷第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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